第七章 内卫之变-《琉璃浮屠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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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把这个带上,它会保佑你平安归来!”林风晚说着,从枕头下取出一块玉观音戴在独孤朔脖子上。
“路上小心,千万保重!”林风晚说了这句,转身扑过去,趴在床上抽泣起来,独孤朔转身欲要安抚,却是伸出了手又收了回来,他知道,如是这般便越发不忍心走了,便轻轻说了一个“好”字,头也不回地去了。
自林府被查抄,林风晚罚没教坊司为伎已有四五个年头了。
这四五年光景,教坊司成了独孤朔的好去处,每每心烦、处事难以决断之时,他便来到此处,将一切心事诉与林风晚,起初林风晚怕他,犹如教坊司里其他人怕内卫一样,日子久了,也就慢慢地接纳了他,也常与他说些心里话。也是因独孤朔一直护着,将一干俸禄全给了教坊司,才得以保住林风晚的清白之身,他每每见了林风晚,心中总有些许愧疚,便也无奈地说一句“等我凑够了钱便赎你出来!”也是这一句承诺一般的话,支撑着林风晚也支撑着他,他知道若是有朝一日他死了,依着林风晚的性子,也绝不会受辱偷生,他们仿佛是相依为命的两个人。
辞了林风晚,独孤朔像是轻松了不少,揪心的事儿犹如石头落了地一般。他领着裴策、李曾、徐胃三人星夜往营州去了。
一夜无话,快马疾驰在官道上,犹如利箭一般。
直到第二日傍晚掌灯时分,天突降大雨,道路泥泞非常,人困马乏,众人只得宿在了幽州北门驿馆。
当下无话,待吃过晚饭,四人便往楼上去安歇。这边走着,裴策胡乱瞥了一眼,就见驿馆外站着好几匹未卸马鞍的马匹,心间莫名嘀咕起来,其余几人便要他掐指算上一卦,待到了客房之中,他盘腿坐在床上,紧闭着双眼,将手指从左手食指处绕了一圈,李曾只盯着看,见他忽地眉头紧锁,忙问道:“吉凶如何?”
裴策不说话,又从袖间摸出几枚铜钱,抬手铺在床上,徐胃掌了烛火过来一看,裴策忙一把扫到怀中,勉强笑道:“大吉大吉!”三人见先是眉头紧皱,又笑着嚷说大吉,便以为他是故弄玄虚,遂置之一笑,全不放在心上。
当下众人分睡天字、玄字两间上方,夜半之时雨越下越大。
独孤朔因是酣睡,全然不觉。不知何时,裴策轻轻拍他肩膀,独孤朔骂骂咧咧地翻身起来,裴策却示意他小声说话,独孤朔睡眼惺忪,猛地脑海中闪过马匹上黑衣杀手的影子,额上的汗珠霎时渗了出来,一轱辘从床头摸出佩刀,双手握住,悄声问向裴策道:“察觉有什么不对吗?”
裴策摇了摇头,轻声说道:“没有,只是我连起两卦,卦象乃是不吉之兆,我心里发慌,睡不踏实,想与你说一说!”独孤朔听了,顿时散架一般,仰头倒在床上,嘴中囫跄道:“休要疑神疑鬼,惊扰我的好梦,早早睡去吧!”偏是才说了这一句,忽地窗外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,两人顿时警觉起来,接着便是第二个、第三个·····,独孤朔本想说一句“鬼!”却是一把冒着寒光的长刀透过门缝轻轻伸了进来,挑起门栓。裴策眼疾手快,右手抽起佩刀,疾身奔过去,一脚踏在门栓上,那门外之人忽地发狂起来,三四个人直直撞破门扇踏进来,裴策忙闪身一边,说时迟那时快,独孤朔也扑棱地从床上跃起来,立在桌子上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众人,待那团黑影扑过来时,凌空跃起劈将下去,口中大喊道:“李曾、徐胃,有杀手!”这一句才喊出来,便听着隔壁屋子里一阵仓啷啷的响声,接着像是两人被打倒在了门口,再接着就是有一人坠楼的声音,借着外面的昏暗的亮光,独孤朔看得真切,那一团黑影便是四个杀手,那四个杀手后退几步,躲闪开独孤朔的劈砍,列开阵形,两个对着独孤朔、两个对着裴策。
两人双手刀,左右晃身,刺将过来,独孤朔连退几步,猛然向前侧身一脚踢向左边的黑衣人,右边的黑衣人随手一刀扫过,独孤朔忙仰身向后倒去,左手撑着长凳,翻身一脚踏在右边黑衣人背上,那人未料的独孤朔翻身回来,踉跄着往前奔走了几步,侧翻身子,虽说几枚暗器袭来,独孤朔顺手拔起长凳掷过去,那人轻身跃起闪躲,独孤朔乘机挡开左边黑衣人的刀,左手一拳打了过去,那人右手被独孤朔刀压着,一时腾不开格挡,正此时裴策被两人压着推过来,与那人肩膀撞在一起,那黑衣人有心回头看,却忌惮着独孤朔,两下分心之时,被独孤朔胸前狠狠一拳,顿时往后趔趄退去,独孤朔顺势摸出弓弩就是一箭,那人往后倒去一把抓住门扇格挡,却是这一箭穿透了门直刺了入脖颈,登时鲜血淌了出来,独孤朔本想再发一失,却是听着身后横刀扫来,忙一手按住裴策的头一同弯身下去。裴策正举刀被两个黑衣人死死压住,被独孤朔凭空一压,霎时倒身下去,独孤朔忙脚下发力,一脚将裴策踢了出去,那两个黑衣人本是举刀压着裴策,裴策倒地时,手下一松,晃着立直身子便照着独孤朔来砍,却被脚下的裴策直撞趴在地上。那人一刀扫空,挥刀再砍,独孤朔躲闪不及,一刀直从右臂划了上去,身子顺势滚落出去,刀也跟着掉在地上了。那人眼见一刀砍中,忙拔身再砍,独孤朔伸出右手搭住左手,亮出弓弩,只听“嗖”地一响,箭随声走,那黑衣人听响急急仰身翻躲,这一箭擦身掠过,那人翻身过来时,独孤朔举着弩箭直抵近了前身,只见弓身微抖,一箭已然穿心而过。
再看另一边,两名黑衣人被裴策扫倒在地,立时翻转起来,双手握着刀向裴策刺下去,裴策因是被独孤朔一压,又一脚,正抱着肚子叫唤,独孤朔见了,大喊一声“小心!”便听得唰唰两箭袭来,那两人眼疾手快,翻身便躲,裴策的箭到底是慢了些,若是换作独孤朔,这两箭必要伤一人,那两个黑衣人眼见死了两个同伴,遂跃身撞破窗棂逃出去了。
独孤朔赶忙扶起裴策,问了问伤势,见裴策并无大碍,遂提刀往隔壁赶去。
进屋时,只有徐胃一人被两个黑衣人追着四下奔窜,一应茶壶、茶杯碎了一地,被子枕头撕扯的到处都是,两个黑衣人绕着桌子伺机围攻。
原是徐胃被独孤朔大喊声吵醒来时,李曾已经举刀与四人战在一处了,遂想提刀上去,却是李曾扑倒一人,两人扭打着摔出了房门,有一个黑衣人跟上去,另外两人直奔他而来。他忙抱起枕头、被褥扔将过去,被那两人砍碎了,遂又奔过去将茶壶、茶碗一应掷过去,那两人一边闪躲,一边伺机围攻上来,却又被他连发两箭逼退去了,如此僵持着,那两个黑衣人也不敢贸然上来,直至他箭袋中的弩箭全部用完。
那两人见徐胃来了同伴,一跃而起,撞碎窗棂也逃出去了,裴策追进来时屋中只有独孤朔与徐胃,遂问道:“李曾了?”
被这一问,三人慌乱着奔出去,只见李曾躺在院中,身子不时抽搐着,血混着雨水从嘴中不断涌出来,裴策跃下去,抱起身来喊了几声,已然没有了回音,李、独二人跟下去时,李曾嘴中气息微弱,断断续续地说着话,裴策贴耳听了,断断续续地说道:“有,有,刺客,有刺客····”裴策听罢,突然怒吼一声,泪珠伴着雨水顺着淌着,抱起李曾便往楼上去了。
恰此时,驿馆中众人举着火把四下窜出来了,徐胃见了,冷笑一声,扑上去夺过火把,朝着客房丢掷出去,独孤朔跃身去抢了,嘴中呵道:“徐胃,你这是做什么?”
徐胃怒吼一声,说道:“如今这官家的驿馆竟成了贼窝,不如一把火烧了,留他作甚?”
“私毁驿馆乃是死罪,便是烧了这驿馆,也换不回李掌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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