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所以对沈独这一番反应,他着实没有明白其中的根由,更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。 想不明白,索性也就不去想了。 他只放下了杯盏,仔细地、一丝不苟地收拾起桌案来,方才翻出来的经卷放回了书架,铺开的抄好经文的宣纸,也都被收拢了起来。 似乎是要走。 沈独还在笑。 甚至有一种莫名的难以控制。 直到那僧人抬步,从他床榻旁经过的时候,他才拽住了对方袖袍的袍角,因为笑得厉害,身子依旧在颤抖,就连脸上那古怪的笑容都没能收回去。 “喂。” 僧人不由停步,抱着抄好的经文,垂眸看他。 沈独微仰着视线看他,眼底是一派的戏谑与戏弄,略略收敛了笑容,正色道:“你知道你刚才喝了什么吗?” “……” 僧人沉默片刻,微微摇了摇头。 沈独于是眯了眼,一本正经地道了歉:“真的是很不好意思,我不知道你也要喝壶里的水,所以今早醒来喝水的时候——是直接对着壶嘴喝的……” 话到最后一句的时候,他故意放慢了语速。 “直接对着壶嘴喝”这七个字,在这种缓慢之中,就变得尤为清晰,让人想忽略都不成! 洞彻的目光,则毫不避讳地落在僧人身上。 然后,便轻而易举地注意到了—— 在他话出口的这一瞬间,一直平和镇定的僧人,那颀长的身躯,竟出现了片刻的僵硬。 沈独顿感快意,先前才憋回去的笑,立刻又出来了。 甚至比刚才更大声。 若是往常,谁要用他用过的杯盏喝水,他都会觉得恶心。 所以每每**神诀反噬发作的时候,裴无寂总想凑上来亲近他,他都没准。 可此刻,大约是因为这恶心转嫁到了旁人的身上,他竟不觉得有那么恶心了。 反正喝了旁人口水的,又不是自己。 想笑。 特别想笑! 就是笑得身上伤口都跟着疼了起来,他也没能停下来,毕竟刚才这秃驴一瞬间的僵硬…… 真实,太真实了。 “我这可是提醒过的啊……” 一面笑,他还一面为自己开脱,浑然没有半点诚意。 僧人一动不动地站在他床榻边,先前那僵硬与尴尬,都在沈独憋不住的笑声里,慢慢地褪去。 一双眼眸望着他,却是越来越深。 他终究还是没能站上多久。 沈独笑的时候已经放开了他的袖袍,于是他抱着经文提着食盒,便拉开门走了出去。 那脚步比起他来时的从容,似乎略快了几分。 屋内的笑声还没停。 在他即将从竹舍屋檐下离开的时候,里面还传来了一道笑意残存、听不出是冷是热、是玩笑还是威胁的声音。 “和尚,我可不是什么好人。劝你呀,二十七日内治好我。不然,怕是要被我生吞活剥,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……” “……” 僧人脚步又是一顿,也听不懂沈独这话到底什么意思,却偏觉得方才喝下去的水,都化作了火炭,在他喉咙里、心肺中,灼烫地烧了起来。 一种极端异样的感觉。 …… 和尚终于是走了。 沈独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地消减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却是面无表情的冰冷。 刚才那话,并不是玩笑。 他起了身来,在和尚走后便仔仔细细想整个屋子翻找了一遍。 在角落的木柜里,他看见了自己染着血污的衣袍,还有收在旁边、犹自沾着点血迹的垂虹剑。 伸手向那宽大的袖袍一摸,是一片略厚的、软软的触感。 于是知道那东西还在。 心定下来几分,沈独修长的手指从垂虹剑的剑鞘上慢慢拂过,一双眼底,光华明灭。 最终他还是没动这衣袖,也没动这剑,又将柜门合上。 这个时候,还不适合轻举妄动。 若贸然联系外面人,天知道来的是救兵,还是杀手…… 最好,还是要尽快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。 思量片刻后,沈独重新看向了窗外,那一座高高的山峦,还有山峦上云遮雾绕的禅院。 天机禅院…… 既在江湖上有这般超然的地位,总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吧? 心底忽然就生出几许异样的念头来。 沈独想起了江湖上流传的那些话,想起了天机禅院如云的高手,想起了那为闯入者“惊为天人”的慧僧善哉,也想起了千佛殿那十六年未曾现世的三卷佛藏…… “若能入内一探……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