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僧人只在案上铺了一层宣纸,又挽起了袖袍,倒水磨墨,竟是在案上摊开了一卷经文,提笔开始抄写。 沈独顿时就愣住了。 这竹舍之内,除了那浅浅弥漫的白旃檀香息还有这一身月白僧袍的僧人本身,其实半点看不出有佛门、与天机禅院有什么关系。 可在他坐下来抄写经文的这一刻…… 窗缝里的光,一条一条的。 屋内其实有些暗,但僧人正好就坐在窗前,那冬日里的阳光就透过缝隙,落在他的肩上,落在他的脖颈上,也落在他执着那一管羊毫小笔的手上。 竟有一种慵懒的禅意。 那样专注的神态…… 低眉敛目。 会让心理阴暗如沈独之流者,忍不住去嫉妒为他这般注视着的经卷与经文。 这一刻,沈独无比清楚地知道,无论自己说什么,这僧人都不会在抄完之前搭理自己了。 于是他也不白费力气继续说话了。 粥喝完,便随手将空碗置在了床边空出来的地方。 然后开始思考吃肉…… 不,思考自己的伤势。 **神诀乃是一门非常霸道的功法。 即便沈独痛恨它反噬发作时带给他的难堪,可也不得不承认,它真的有让他忍受这一切的资格。 只是,如今他是一条经脉都不通。 但凡能重新打通一条经脉,便能打开一个缺口,凭借**神诀的奇效,他便有办法慢慢将其余的经脉一起打通。 如此,即便修为不能尽复,也差之不远。 经脉,经脉…… 真的是想起来就头疼。 而且除此之外更让他头疼的事情不是没有:出了那么大的事情,现在妖魔道是什么情况?有多少人作乱?又有多少人等着杀他? 即便能修复一部分经脉,恢复一部分实力,从这消息闭塞的竹舍之中出去,可天机禅院外面,未必没有人埋伏着。 毕竟,他逃开的路线太明确了。 求助妖魔道,重新与间天崖取得联系,倒是个不错的办法。可…… 今时不同往日。 沈独到底还是记着那一把背后捅来的刀,还有刀上的赤红色云雷纹…… 刀名“无伤”。 是他送给裴无寂的刀。 是裴无寂从不离身的刀。 暗算他的到底是谁? 是裴无寂吗? 如果不是裴无寂,那刀又怎么会到别人的手里,裴无寂自己又怎么样了? 昔日呼风唤雨,一朝落难,才会发现这江湖虽大,可值得他信任的人几乎没有。 除了自己。 此刻他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,只有这让天下人闻风丧胆、救过他无数次性命、也带给他十年屈辱的**神诀了。 “二十七日……” 沈独幽幽地念了一声,只觉得心里备受熬煎。 “咕嘟嘟……” 有一点细微的水声传来。 他转头去看,便见桌案旁那正在抄写经卷的僧人,已经搁下了笔,却将放在一旁的茶壶提了起来,向干净的杯中倒水。 七分满。 然后端了起来要喝。 沈独一下喊了一声:“别喝!” “……” 僧人动作一顿,似乎有些意外,抬眸看向他。 平和的,清润的眼神。 连脖颈都像是玉雕的。 沈独的目光在他喉结上停留片刻,又不知怎么移到了他唇上,想起这秃驴方才不搭理他要吃肉的要求,到底还是没压住心里那一点隐隐的不爽快。 于是原本要阻止的话,被吞回了肚子里。 他半真半假地笑着,只抬手一指桌案上那茶壶,凉凉道:“不瞒你说,我刚在这壶里下了毒。” ……下毒? 僧人垂眸,看了一眼杯中这虽然冷了,却依旧清透的水,并没有什么被下毒的迹象。 他只当这从止戈碑、菩提溪救回来的人,性情恶劣爱开玩笑,所以并未搭理。 杯盏凑到唇边,便慢慢地将水给喝了。 沈独看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,到底没忍住,窝在那一床暖和的棉被里,一下就笑出了声来。 见过蠢的,没见过这么蠢的! 都叫他不要喝了! “哈哈哈,你、你们天机禅院的和尚,真的是都不知道人心险恶吗?我告诉你有毒了,你这秃驴,竟然还敢喝!笑、笑死我了……” “……” 僧人喝过了水,也没觉出有什么异常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