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……” 在一个出家人面前要肉吃。 僧人才将白粥朝他床边端来,可在听见这一句话的瞬间,整个人的动作都随之一顿。 他掀了眼帘来看他。 在旁人的脸上,他从未看见过这样的眼神。 戏谑的,微微的恶意,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,阐明自己的需要,但莫名又有一种调笑不正经的味道。 与他睡着的时候,判若两人。 “怎么,我说得不对吗?” 虽然天机禅院鲜少涉足江湖,可外面又不是没有寺庙,沈独对佛门的事情不感兴趣,但和尚们遵守清规戒律不食荤腥这一点,他不可能不知道。 他就是故意的。 眼见这和尚看自己,眼底似乎有点不认同的感觉,他反而有些来劲儿,越发拿话招惹他。 “我身上有伤,光吃你这粥是不够的。再说了,你出家我可不出家。那话怎么说来着?帮人帮到底,送佛送到西。我虽不是什么慈悲的神佛,但出家人慈悲为怀,你总不能看我伤势老不好吧?” 事实上,已经有力气说这么多话,还能勉强摆出这一副潇洒的姿态来,他的伤势比起昨夜已经又好了不少。 喝白粥,固然难以忍受。 但若与吃肉比较,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。 对沈独而言,最棘手的还是**神诀。 可这些话他是不会说的。 人无聊,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。无疑,眼前这哑巴僧人,便是一个绝好的乐子。 也不只是因为他这一番话,还是这含着点无端端恶意的姿态,僧人微微地蹙了眉。 他的眉也是很好看的。 没有沈独那般锋锐冰冷,只有一种菩萨低眉时的平和与怜悯,即便蹙眉也生不出半分戾气。 沈独难免有些着迷。 他有点想拿一管湖笔,将这两道眉细细描摹在纸面上,好清清楚楚地看看,怎么就能这么好看? 可手指这么一抬,又才发现,单独画下来,就没了那味道。 就好像,这样的两道眉,只有在这僧人的面容上,只有与他这一双眼一起,才会有这样的好看。 只是僧人没搭理他。 也没搭理他的眼神。 他只是慢慢地松开了眉头,依旧端着粥走了过来,将碗递向了沈独。 沈独下意识就抬手接过了。 可在执了那木勺子在散发着热气的碗里搅动时,他才忽地一挑眉,心底生出无限的微妙来。 “你知道我伤势又好了不少?” 昨夜他可还抬不起手臂来,所以连粥都是这和尚给喂的。但刚才他却直接将粥碗递给了自己。 是确定他能接? 还是…… “啧,难道是生气了,所以懒得喂我喝粥?” 递过粥碗之后,那僧人本已经转过了身,听见他这两句,便回头看了他一眼。 这一眼里,带着点冰雪。 但转瞬就不见了,沈独险些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,因为下一刻他就发现这一双眼还是先前的那一双眼,古井不波。 僧人本就是哑巴,即便是心里有些想法,只怕也不能说上什么,更何况沈独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大问题。 唯一有问题的,只是他压不住的恶意。 有的人,天生就很坏。 比如他。 旁人的命都是草芥,只有自己的命金贵;坐在高位上久了,旧日的苦痛便被忘却,且视他人的苦痛为乐趣。 江湖上总有人咒他,总有一日会死无全尸。 可沈独从不在乎。 活着的时候开心就是了,死也不过痛苦一时,没全尸又有什么关系? 所以他邪气,也恣睢。 对人的态度,一如对这和尚的态度。 越知道他是个哑巴,越知道对方慈悲为怀,他就越想跟他说话,越要找点事情来欺负他。 眼见得和尚不搭理自己,沈独笑了一声,抬起胳膊,好整以暇的盛了两口粥来喝,目光却没收回。 还是看着那僧人。 “你是天机禅院管什么丹房药庐的吗?我看你医术可以啊。你应该是在止戈碑那边救我的吧?万一我要是个大奸大恶的坏人,醒了就杀了你,你怎么办……” 这话说得很有心机。 好像他本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,只是为僧人的安危担心,做这么一个假设罢了。 但事实上,他本来就是江湖上大部分人想弄死的大魔头。 若是熟知他本性的顾昭在此,只怕已经冷笑了一声,轻飘飘骂一声“虚伪透顶”。 可这秃驴不知道啊。 沈独一面说着,一面眯起了眼,有那么两分惬意。 他说的话,那僧人自然是都听见了。 只是却没反应。 也不知是真生气了,还是根本不在乎沈独说什么,只是平静地走了过去,在桌案前坐下来。 旁边就立着简单的书架,里面零散地摆着一些经卷。 第(1/3)页